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九章 (1)

關燈
“萱,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嘛!一整天都失鬼落魄、恍恍惚惚的。”趙曉芬不悅的輕嗔,拖著凱萱從擠滿下班人潮的電梯裏出來後,她先拉拉自己被擠得有點變形的外套。漢民又出差去了,本來想拉著她的姐妹淘萱,乘機培養感情的,但萱今天得回家做飯,所以她他只能培養感情到公車站牌為止。

“有!”凱萱沒力的瞪她一眼。真是,危言聳聽,她才沒有到失魂落魄那麽嚴重的地步,她只是點沒精神而已。

和大老板交惡又沒機會和解,真是令人郁卒的事。自從那天他面色鐵青的折回來以後,就沒了笑容,除了正事,一句話也不對她說。她知道他在生她的氣,但她也很氣啊!那時只想著氣死他最好。

然後他就飛走了,原來以為不用再看到他那副冷然的臭臉,她可以樂得逍遙自在,誰知道她那麽不爭氣,一個上午過去,就開始想他了。好不容易下午盼到他的電話,部還來不及進出來,氣得她想砸電話。

第二天,她決定她應該道歉,畢竟她那天那樣說的確是毒了點,傷及他男人的自尊心,而且他是大老板,算得上是她的飯票,讓他一點也無所謂。好不容易找了一件芝麻小事,可以借機打電話過去請他指示,但當他指示完、淡淡的問她還有什麽事時,她卻自動將“對不起”三個字換成“沒有了”。

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,大老板打了通電話回來問有沒有事,一聽沒事就掛掉,好像連一秒鐘不願意和她多談似的,真是愛記恨又小家子氣,他以為她根希罕嗎?

但是……冷戰的感覺真的好差,她寧願罵一罵、吼一吼,像和家人吵架一樣,過了就沒事。明天他就回來了。快一點,說不定今晚就回來了,可是明天連著禮拜六、禮拜天連放二天,他們可真會挑時間決裂啊!

“萱,你知道嗎?我今天早上在路邊看到一個很變態的變態哦!”

“哦!”既然是變態,當然要很變態才能叫做變態,不然就不會被叫變態了嘛!凱萱無謂地聽著趙曉芬興高采裂的述說,看到變態值得那麽興奮嗎?她看她也有點變態……出了朝陽大樓,眼角餘光瞥見了一抹熟悉的人影,正下車朝她們走來。

是龔昭萍呢!她不知道今天來是等嘸人的嗎?

“江小姐。”龔昭萍遲疑的輕喚。

凱萱頓住,她們並沒有打過照面,她以為她們只會錯身而過。

後知後覺的趙曉芬循著聲源見著了不速之客,輕呼了聲,嬌貴的少龍集團千金龔大美女!即使是總經理的女朋友,平日也是只可遠觀的,今天卻近得離不到一尺,感覺有點怪怪的。“龔小姐,如果你要找我們總經理的話,他出差還沒回來哦!”趙曉芬一貫熱心的提供情報。今天的千金大小姐顯得有點也沒有平日嬌氣淩人的架式,但難以高攀的資態仍然不喊。

“我知道。我不是來找他的,事實上我是來找你的。”後一句是正對著凱萱說的。真的是平時那個不起眼的小助理呢!她什麽時候變那麽漂亮了?龔昭萍好奇的多打量了兩眼。

找她?趙曉芬奇著龔小姐會有什麽事要找萱。凱萱心裏更納悶,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,唯一的交集是周恩浩,她肯定龔昭萍是為周恩浩而來的,但她怎麽知道要找上她?她和大老板的奸情……不!是戀情,明明只有天知地知她知他知啊!

趙曉芬來回看了看兩人,看樣子她們感情只能培養到大門口,連公車站牌都到不了,識趣的輕拍了下好友的肩膀,“你們聊,我先走了。”對凱萱眨眨眼,背包連同長發帥氣的一甩,她就這麽走了。

“有什麽事嗎?”目送趙曉芬離去,凱萱回頭戒慎的門著。龔昭萍找她要幹什麽?龔昭萍發現她和周恩浩的事了,想給她一巴掌、抓花她的臉,或更殘忍——潑她硫酸?她希望龔昭萍選擇文明一點的方式,給她一張空白支票,要她遠走高飛,永遠不再見他。連續劇不都是這麽演的?

不過,這可能有技術上的困難,如果大老板每換一個女人她就這麽做的話,少龍集團怕早就倒了。

“江小姐,一起用餐如何?”龔昭萍淡淡的問著,但語調裏卻有不容易反駁的意味。

“謝謝你的邀請,不過我得回家做飯。”看龔昭萍一臉為難的樣子,“不過如果是喝杯飲料坐一下的話,我想沒有關系。”

龔昭萍略微展露歡顏,隨即又黯淡了下來。兩人走進一家冷飲店,各自叫了杯果汁後,龔昭萍沈默不語,若有所思的點了根煙抽。她拿著煙吞雲吐霧的樣子真是一幅美麗憂郁的朦朧美景,可惜吸不到離口,就讓穿著酷辣的小妹以“本店禁煙”的理由加以勸阻,即使如此,她將煙撚熄的優美姿態仍令人目不轉睛,想偷學起來。

而後,她若有所思地拔弄著那杯果汁的冰塊,沒有要喝的意思,也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。

凱萱在心裏直嘀咕,她可等不及她想說的時候才說,家裏還有三張嘴巴等著吃飯呢!

“龔小姐,你找我有事?”既然她不開口,她只好先說話啦!凱萱將只剩冰塊的玻璃杯移開,一副就是要認真辦事的樣子,她可沒興趣再空等個十來分鐘,就算面前是大美女也一樣。

“我……想請問你一件事。”看得出來是幾經思量才放下身段問的。

“什麽事?”她和他的事?凱萱敏感的豎起防備。她和他是沒指望了,以後不會再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,所以……已經不幹她的事了。

“是這樣的,浩浩對我越來越冷淡了。”脫下高不可攀的外表,其實龔昭萍也不過是一個為情若惱的可憐女人罷了。凱萱同情的看著她,覺得自己坐在這兒聆聽她脆弱的心事,真是要命的缺德,畢竟她“曾經”是她的情敵呢!都怪那個爛男人,周恩浩真是為害不淺啊!

“會嗎?”她偏頭問,是真的好奇,那天晚上在楓城,她明明看到他們還打得火熱,一點也不像有被冷落的樣子啊!

龔昭萍只是冷冷的看她,意思是:我有必要對你說謊嗎?

“可能是因為鐘锳吧!”凱萱聳聳肩。最近和那混蛋走得最近的就是鐘锳和龔昭萍了,龔昭萍既受冷落,想必是鐘锳得寵。

“不!我知道鐘锳已經有新的男伴,他和鐘锳已經沒有來往了。你是他的助理,他的行蹤你最清楚了,所以我想你一定知道,浩浩是不是又交新女朋友。”

他和鐘锳已經沒有來往了!那他幹嘛冷落龔昭萍?是為了她嗎?凱萱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撞擊了一下。

算了!少臭美了,大老板的花花情事已不再與她有關。“我不知道,你瞧,他和鐘锳沒有來往的事我還是到現在才知道的呢!可見你有情報比我新多了。”

她也不知道嗎?龔昭萍沮喪的垮下肩膀。到底上誰呢?以前浩浩有其他女人,但是要她的,所以她可以說服自己不介意。但次不一樣,身為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這次不一樣,她要被甩了。心煩氣躁得想點煙,不遠處卻飄來酷辣小妹緊迫盯人的視線,龔昭萍朝她冷哼了聲。站丫頭,想跟她鬥,還早得很咧!

“周恩浩是我遇過最棒的男人,臉蛋臉、身材、談吐、氣度,就建床上功夫也是最棒的。”她玉指纖美的夾著煙,沒有點燃。

床上功夫!像一支疾駛而來的利箭狠狠插在凱萱胸口。她當然知道他幾百年前就不是處男了,但直接聽人家這麽坦白的說,她還是很……驚訝。凱萱要自己若無其事、不為所動,大老板的床上功夫再好,也不關她的事了。

“龔小姐,你還有其他的男友?”既然有最棒的,那就有比較遜的羅!

“當然有。”她看起來不像有好幾拖拉機庫男人追的美女嗎?不過,如果周恩浩難能全心全意待她,又怎麽會讓其他人有機可乘呢!“都是因為浩浩太了,他留給我的時間太少,我怕寂寞。”龔昭萍冥想的眼神寫滿落寞,現在的她,一點也不明艷照人,一點也不嬌媚可人。

她們也有自己的社交活動,優游自在得很!凱萱想起周恩浩曾說過的自私話。

他錯了,即使她們有自己的社交活動,卻也不再優游自在了。

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

要臺灣的另一頭,柔和的燈光帶來絕佳的氣氛,周恩浩正與鐘锳用著晚餐。

說來好玩,前一陣子在臺北打得火熱的一對竟然不約而同從臺灣頭跑到臺灣尾,不約而同的相遇、讓下晚餐之約,同時,不約而同地沈默著,想著各自的心事。

高佻而身材纖纖合度的鐘锳,渾身散發著迷人的自信,和她相處過後,就會以現她的性格隨和、討喜,一點也沒有自視甚高的驕態。周恩浩一直很好奇,她會找上他的原因是什麽,他們的關系並沒有報紙上說的那麽暖昧,截至目前為止,他也不過牽牽她的手、摟摟她的肩而已,與其說他們是情侶,還更像兄妹咧!而個中原因是,她從來就無意更進一步,他也不想勉強。

他從不就用不著勉強任何人的,只有一個例外,想起了那個例外,他的臉又板起來了。該死的她,明知他無法接受她的拒絕,偏偏老是喜歡和他唱反調……

“什麽事不高興?”鐘锳推開眼前仍餘大半的巧克力蛋糕。哎!當模特兒就這點最讓她討厭了,平時還好,但這幾一正在拍一組冬裝,她的體重處於嚴密的臨控中。真是,她就不相信包襄在厚厚的外套裏有誰看得出來多一公斤的差別,但她要敢發胖,肯定被那個助理兼跟班的管家婆削死。

“別提了。”周恩浩將那個惱人的臉孔掃開,專心面對眼前令人賞心悅目的大美女。“怎麽樣?你這次出外景還順利吧!搞不懂高雄有什麽好拍的,需要一大群人大費周章的跑來。”

“沒辦法,他們相中了白沙灣的沙。”鐘锳聳聳肩,望著巧克力蛋糕,怎麽也無法甘心就這麽放棄。

“聽說你正和風華的總裁在拍拖。”風華服飾正是鐘锳目前合作的那家公司,其服裝設計以中國風、東方風為主,連歐美亦為之風行不已。

“真是好事不相傳,八卦傳千裏啊!”鐘锳端著盤子起身,高熱量的東西不能吃多,她多啃點青菜水果總行了吧!

這話等於是默認,看來他們的關系只能到此為止了。周恩浩看著她走向沙拉吧臺的纖柔背嘛!有遺憾,才有更多的契機,千嬌百媚又含意的女人多得是,再找就有。

為什麽小助理就不能學學鐘锳呢?一想到她,心情又惡劣了。情投意合就在一塊兒,待情意沒了或有更好的選擇時,大家就好聚好散、相互祝福,這不是很好嗎?畢竟喜歡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,他搞不懂她為什麽要那麽頑固,如果她每喜歡上一個人都要顧這顧那的,她幹脆當個老處女算了……

“想什麽人想那麽人神?”鐘锳忍不住問了,看他想得咬牙切齒,連她回來了都產知不覺,誰對不起他了?

“別提了。”周恩浩將杯中僅剩的滿一口飲盡,“谷雁行的風評不是很好,你確實要和他交往?”谷雁行就是風華的總裁。

這是他第二次用別的話題岔開她的疑問句羅!大情聖被愛困住了嗎?如果是這樣,她可要嫉妒起那個女孩子了!

“不是確實要和他交住,我們已經在交往了。”表面上看來如此,但她真的不知道在他的心裏,她到底有多大的分量,他太莫測高深了,總是故意讓她看不清他的心。不想讓情愁糾纏住,鐘锳要自己打起精神。“而且風評不是很好,也頂多跟你差不多罷了,我跟你交往時,你怎麽就不先警告我?”鐘锳俏皮的表情將眼中的失落一掃而空。

“此一時也,彼一時也。你是獨生女,沒有哥哥幫你照看著,身為你的前任男朋友,好歹應該關心你一下。”周恩浩答得理所當然。

“哦!那麽身為你的妹妹,我也可以關心你一下羅!”鐘锳眨著靈動的雙眸,似真似假的說著。

“你想關心我什麽?”周恩浩感興趣的問。小妮子小小年紀,能給他什麽也建議?

“別讓你身邊的好女人輕易地溜走了。”鐘锳一本正經的銳。

“你是在說你嗎?”他打著哈哈,刻意不將她話裏的深意放進腦袋裏。

腦海裏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凱萱那張倔強的臉龐,清晰不已。

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

小凱萱一蹦,跳的撲到媽媽的懷裏,深深吸了一口媽媽身上特殊的馨香,媽媽說這種好好聞的香味叫做白麝香。

媽媽愛憐的輕撫她因瘋了一整天而辮子略顯淩亂的頭,捏捏她紅通通的蘋果臉,伸手拎過書包和便當盒,跟老師道過再見,一大一小的身影便優閑地往回家的路上邁進。

接照慣例,小凱萱一路手舞足蹈、口味橫飛的報告在學校裏發生的好玩的事,兩人在住家附近的一座小公園停了下來。

公園裏有好多小孩蛾,可是她看不清他們的臉。媽陪她排隊等秋千,終於輪到她了,媽媽將她落得好高好高,好有點害怕,但看到媽媽笑得開心的臉,她將害怕借由興奮的尖叫發洩出來。她要媽媽快樂,只要媽媽笑、只要媽媽快樂,要她做什麽她都不怕。

“大姐……大姐……”

遙遠的地方傳來呼喚的聲音,是在叫她嗎?但她還想和媽媽一起蕩秋千,她還想看媽媽……

突然天搖地晃的,小凱萱眼前一陣迷朦,待她看清眼前的一切時,媽媽卻背著她越走越遠……

媽媽媽不要走……她想追上前,但秋千還在蕩著,她不敢下來,於是她拉長了脖子想叫喚,卻發現自己的聲音怎麽也出不來,她心急如焚,眼淚直掉。

一陣強光將媽媽的身影整個淹沒,也刺痛了她的眼……

“大姐,大姐,快醒醒。”稚嫩的嗓音她的意識,她感覺得到竹雅整個小身子正豪不客氣地跨坐在她的腰上,肥肥的雙手則死命的晃著她的肩頭。發生什麽事了嗎?

艱難地睜開疲憊的雙眼,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竹雅俏臉蛋的大特寫。

“大姐醒了,大姐醒了。”竹雅像以現新大陸一樣高興得直嚷嚷。

凱萱瞇起雙眼將轉向光源處,凱萱整理好拉起的窗簾,正轉身笑吟吟的看著她。她今天任長發披洩,襯托出輪廓姣美的心型臉蛋,淺藍色碎花棉布的無袖連身長裙則更突顯出她修長玲瓏的身段,尤其整個人籠罩在窗外流洩進來的陽光裏,她突然美得讓人覺得不真實。

擁有這個人人稱羨的美女妹妹,凱萱好驕傲!她的寶貝妹妹隨便一穿、隨便一站,都是一幅覺心悅目的美女圖。

“該起床了,你有客人呢!”她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淡笑,微帶著興味。

“對呀!快起來!周大哥找你了。”竹雅意猶未盡的搖晃她的雙臂。

“周大哥?”將小不點兒扳至一旁,她不雅地伸個懶腰,起身下床,“誰啊?”她的腦子還在半夢半醒的昏睡狀態中,等她意識到“周大哥”代表什麽以後,她尖叫,抓著被子跌跌撞撞地沖出房間。

“嗨!”周恩浩斜倚在窗日,臉上綻開的笑容如外面陽光般燦爛,柔和的眼神如春天最和煦的微風,輕輕擦動她的心。淩亂而帶著自然鬈曲的頭發,加上純白高領棉衫黑絨背心的裝束,讓他起碼年輕五歲。“雖然我是大稀客,也用不著穿著睡衣,大禮相迎吧!”

他來了,他竟然來找她了,他不生氣了?凱萱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雀躍得幾乎飛起來,可是……

“我不是跟你說我今天沒空。”凱萱皺起眉頭,記起她已經下定決心要跟他無任何公事以外的牽連了。

周恩浩擺出天真無害的無辜表情,“我知道你說過什麽,可是我今天一整天都沒事,所以可以陪你做任何你想要做的事。”

凱萱一臉的狐疑。大老板的行事歷她搞不好比自己還清楚呢!如果她沒有睡到喪失記記的話。“我記得你今天明明要陪龔昭萍……”

“我改變主意了。”他爽朗幹脆的說著。

凱萱有深沈的無力感。是不是主管當久了,就變霸道了,好像地救非得繞著他轉似的?

豪無她置喙的餘地,她被凱若和竹雅簇擁著回房,將淩亂的長發編成兩條垂在身側的麻花辮,凱若還硬有她身上套上一件黑白格子相間的洋裝,正好和他的搭成一套情侶裝。當她出來時,周恩浩給了她讚許而驚艷的一眼,令她的臉莫名的感到燥熱。

“我們該上哪兒辦事?”出門後,周恩浩帶笑註意著她。幾天不見,除了想到她惡作劇的那一幕時會氣她之外,他著實想死她了!他想她的容顏,含羞帶怯的、淘氣作怪的、倔強的……他都想念,他當然命令過自己不準去想,但在強迫自己不想的同時,卻早已把她想過千百遍了。

“辦事?辦什麽事?”傻呼呼的問出口以後,凱萱就知道自己穿幫了。唉!果然是還沒睡醒。

周恩浩聰明的不揭露,讓淑女難堪可不是伸士的作為。“想去哪兒?”他柔聲問,著迷的看著她兩頰泛起的紅雲,煞是迷人。

“隨便!”凱萱不好意思的低頭。今天的他似乎有點怪怪的,好……溫柔,她原為他會對她惡聲惡氣的,以示報覆呢!

結果他帶她來看海,這個叫望有基隆海岸。

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時,她還以為是“忘憂谷”,專司令人忘憂的呢!不過也相去不遠了,望幽能令人忘憂,不是嗎?

即使離海岸已有一定的離度,仍將白花花的浪拍打著石岸的浪潮聲聽得分明,海風猛烈的狂卷而來,兩人都有點吃不消,而且這邊的人實在太多了,他們索性開車更往上走。

他們都不知道來到何處,但凱萱愛死這裏了。三面環海,超過一百八十度的大視野,陽光和烏雲玩著捉迷藏,海原是燦爛的寶藍,倏忽又隨陽光和隱沒而呈現幽深的靛藍,輾轉已將它多變的性格昭示得分明。

拉高的距離已感受不到浪潮澎湃的,這樣的海是寧靜的,小小的漁船在汪洋大海中起伏不定,像風中飄零無依的落葉,人又何嘗不是如此呢?飄流在歲月的流裏、時間的海裏,載浮載沈,多少事其實是由不得已的。

風已經比適才在望時微弱許多,但吹久了仍兔不了讓涼意直透進骨子裏。看衣著單薄的凱萱以又手環緊自已,周恩浩展開自己的雙翼,將包容進來。

在凱萱還沒有意識到以前,她已經靠上他的胸膛,被溫暖的保護在他的大外套裏了。她想起慈善舞會的那一夜,他第一次抱了她;上擎天崗看星星的那個晚上,他第一次吻了她。

感情是一條難走的路。

但是每個人卻擠破了頭想要上來,因為越是難走的路,越是織就生命的絢麗色彩,最終回首來時路時,也才能拍胸膛,自豪的說:我這一生沒有白白走過。

唉!“世俗本無事,庸人自擾之”的深意又有幾個人能真正勘破呃?只要瞧瞧如此開闊怡人的海天一線,瞧瞧海的度量之大,足以納百川;風的愜意之至,從不需強求,倒顯得世俗的錙銖必較可笑了。

她和他原本就是兩修平行線,即使擦出一些火花,也永遠不會交叉,是她強求了,才會讓自己白白難過一場,她是真的想開了。

“你知道我為什麽叫萱嗎?”深吸一口濕鹹卻帶著自在訊息的海風,凱萱迎春風大叫,突然想告訴他屬於她童年的慘澹情事。

“為什麽?”

“因為‘萱草忘憂’,萱草,又名忘憂草,我媽希望我的出生能讓她忘卻一切不如意和煩惱,這是我生下來就註定的使命,可惜我力有未逮。”她看向他,幾綹發絲在她的兩頰邊盡情飛揚,即使說的是傷心往事,她還是沖著他笑得開朗。

周恩浩定定的望著她。她知道這個樣子的她有多令人憐惜嗎?“你母親有什麽煩惱?”

“我爸對感情的不忠。”她轉身望向他的視線的盡頭,若有所思,“她懷孕沒多久,我老爸就出去走私了,他掩飾得很好,但女人心思的細膩與敏感是不容小覷的。從此她郁郁寡歡、悶悶不樂,昔日對她而言的美好回憶,全反過來成了一把利刃,淩遲她的心。”她旋過身註視著他,像是要他也深刻感受到那樣的痛楚,“越快樂的回憶就越傷人,直到她死,都沒有一刻忘記過他曾經背判她的事實。”背判帶來永遠無法磨滅的傷害,心若是傷透了,再多的愛也無法彌補。

周恩浩將她摟得更緊,他不能體會生長在這樣的家庭裏是何滋味,但可想而知,一定不好過。“你母親太傻了。”竟將揮灑人生色彩的畫筆交付別人手中,彩色黑白全由著他人,無疑是最不智的事!但前人已矣,也不好太過苛責。“有這樣的媽媽,你一定很辛苦。”他的手輕撫著她的背,感覺到她身體在抽搐。

凱萱覺得鼻頭酸酸的,想哭!他懂,他竟然懂。她抱緊他,像抓住大海中的小浮木般,她想阻止淚水決堤,它卻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汩汩流出,沾濕了他的衣衫。

“你知道嗎?從小媽媽就最疼我,因為我是她和我爸唯一一個‘愛的結晶’,她從來就不知道,她那樣明顯的偏愛給她的小孩們帶來多大的痛若,尤其是我,打從我知道自己、戰戰兢兢的,希望能討她的歡心,希望能看到她由衷嘴裏的話滔滔不絕,說到最後,已禁不住哽咽。

“乖!不哭。”周恩浩將她緊緊守護在懷裏,想到那麽小卻必須那麽堅強的凱萱說好……心疼。“知道嗎?雖然我的父母不太理我,可是我還是比你幸運多了。”

“是嗎?為什麽你的父母不太理你?”她擡起臉,梨花淚的臉龐讓他突然想一輩子擁住她、呵護她,再也不讓她掉一滴悲傷的淚。

“因為他們相愛了,眼裏只看得見彼此,我和我老妹只得自力更生、自己顧照自己羅!不過還好我老媽不太理我們,不然,我們還不曉得能不能長這麽大呢!”他說著說著,自顧自的笑了起來。

“為什麽?”凱萱眨著被淚沖刷得晶亮的雙眸問。

“因為她是出了名的迷湖王,又不會好好照顧自己,東西用到哪裏就掉到哪裏,哪天說不定就把我們兄妹搞丟了呢!”

“胡說,才沒這麽離譜。”凱萱噗哧一笑,無法想像這樣的母親是什麽樣了的。“你有沒有想過,說不定是因為你童年不安全感的影響,所以你在下意識排斥婚姻,因為你怕跟你爸媽一樣,無法把一個家弄得好好的。”

“現在當起心理學家啦!”周恩浩點著她紅紅的鼻頭。

“我不是。”凱萱皺起小鼻頭抗議。

“我不知道,也許有也許沒有,下意識的行為永遠揮沌難明、捉摸不清不是嗎?不談這個,倒是改天帶你去和他們認識一下,可能不會的媽媽的味道,但你一定會喜歡他們的。”

這是某種長遠關系的約定,是屬於友情的,抑或愛情的?想到他們之間未解的結,凱萱吸吸鼻子,正經的表情取代了先前的笑臉,他們的親系,也應該好好交代清楚了。而她很難過,他們要談的是分手——如果他們曾經在一起過的話。

“我不會讓自己重蹈母親的覆轍的,你能了解嗎?”她綻出一抹微帶滄桑的淺笑,若現的梨渦人愛憐。

“你不會的,你不是你母親,你們活在不一樣的年代、擁有不同的個性。”他的手撫上她的頰,順手將她亂了的發絲拔到耳後。

“但我們一樣無法忍受不忠。”她看向他的眼神堅決不二,暗示他,唯有這點,是再怎麽樣也無法退讓的。

“是嗎?”他面無表情的放下手,眼神望向遙遠的一方,神情令人難以解讀。他喜歡她,也許還不只是喜歡,但他不是個專情的人,即使他專情,也通常維持不了多久,他不喜歡讓女孩子哭,所以他通常找旗鼓相當的對手。

他下意識排斥婚姻嗎?他想,就算有,也只有一點點吧!自由自在、無拘無束的生活,沒有壓力、沒的束縛,他確實這就是他想要的,他無法想像他有一天會安於婚姻,他可以疼她、寵她,但他能不起她想要的承諾。

看著這樣的他,凱萱眼眶又紅了,她無法不覺得難過。早該知道他不會為她改變的,但他連為她嘗試一下也不行嗎?築起自己的心防,她在心裏一直叮嚀自己,不能哭、要堅強、要笑得燦爛。

“你說過,和你交往過的女人一向都是好聚好散,你們一定都還是朋友羅!”說好要想開了,凱萱讓自己硬擠出個開朗的笑容。

“嗯!”

“撇開公司的職稱不談,我們以前是朋友的,記得嗎?”對耶!現在才想到,他們還在同一個地方做事呢!如果他們的事被別人知道,她又被拋棄,那她豈不是別想在雲翔混下去了?凱萱暗自在心裏叫聲“好裏加在”,她對雲翔這個工作環境很滿意,目前秘書地職有缺,說不定下次人事調動她就升職了呢!“我們就那樣好嗎?只當朋友,和過去一樣。”

“你確定?”周恩浩著著她的眼神覆雜難解,決定突然變成一件困難的事。

“嗯!”凱萱毫不遲疑的點頭。這個俊帥傑出的男人,這個拔動她心弦、在她的心湖裏撩起波波漣漪的男人,這個教會她公事上的雜務、教會她體會情欲的男人,她是多麽喜歡他、多麽想要他,可是他不想屬於她。可悲的是,感情的事容不得她說放就放、說收就收,今天就算她想配合他的步調跟著他,也已經來不及了,因為她已經那麽喜歡他了。她不想傷了自己,唯一選擇是放棄,至少他們還可以當朋友,她還可以在他身邊,每天看著他。

“那就如你所願吧!”周恩浩沈默半晌終於淡淡的開口,語調冷漠疏遠。她的態度都表示得這麽明白了,他還能說什麽?他的字典裏沒有“死纏爛打”這四個字,也從來產認識“苦苦強求”是什麽,她沒有把握機會是她的損失。

話是這麽說,但他還是沒有放開她,堅持將她護在胸前,一直到太陽變烈了,他們下了山,到基隆廟口解決午餐,他要不就牽著她的手,要不就搭她的肩、攬她的腰,一點也不像朋友的樣子,倒像一對情侶。

凱萱也由著他去,反正這兒人生地不熟,沒有人認得他們,以後……恐怕也沒有機會了吧!

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 ####

車子穩穩的在凱萱家樓下停住,但今兒個情況有點詭異,那個男人,運動家似的魁梧體格,絕對足以豪不費力的幹下殺人搶劫、天理不容之事,但他卻只是乖乖的守在門前,周身形成一圈和他頗為不搭調的落寞氣息。

“關之揚!”待看清來人,凱萱輕呼。是他,蓮風的哥兒們,他找上門來啦!她還在想,他若還摸不著門路,就要助他一臂之力呢!看來他是真的有心。

“你認識他。”周恩浩冷淡有禮的詢問。

“嗯!”凱萱輕頷首,開門下車。嚴格來說,她不算認識那家夥,只是每回都看著蓮風抱著整堆的相本,如數家珍地細述他和她又去哪裏玩、又發生了什麽事。蓮風認識他有多久,他的鼎鼎大名就如雷貫耳有多久,對她而言,他熟悉得跟個老朋友似的,雖然她還沒有機會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。

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
“嗯!”冷淡的道別令人傷懷,但她很快就會適應的。望著車尾巴消失在眼前,她才舉步朝關之揚走去,希望他不會將她當成找他搭訕的無聊女人。擡頭朝五樓望了望,蓮風就在上面呢!吃閉門羹的滋味肯定不好受,凱萱看向他的神情不免略帶幾許同情。

“江凱萱?”出乎她意料之外,他略帶遲疑的語調喚著。

“你知道我?”這倒新鮮了。

“我看過你的照片。”關之揚像遇到救兵似地松口氣,他在樓下孤零零的受冷風吹、被路人嘲笑。

凱萱微笑。憑蓮風的個性,他會不知道他們家的存在才奇怪。她接了對講機。

“關之揚,我說過,我不要看見你,你走!你走!我不需要你的可憐。”不出所料,蓮風緊張兮兮的聲音傳來,也不分紅皂白。

“蓮風,是我。”凱萱接收了關之揚既無辜又無奈的聳肩,暗示他稍安勿躁。

“凱萱,關之揚那家夥還在那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